第107章 榆钱蒸-《医食无忧[穿越]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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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”侍从垂下眼,紧闭上双唇退下了。
他出门,就被另一个侍从拦住,小心翼翼地望着房间内的一丝灯光:“怎么,爷是不是又疼着了?”
这人哼了一声,也学他主子道:“滚,何时用得着你多嘴?”
余锦年来到厨下,发现厨后有一偏门,通往水边一处空地,正有店人抱着几只笸箩回来,他踮脚看了几眼,竟是几筐晒干的百合页,亦有另人蹲在水边,用一根长杆从水里勾起一个装鱼的笼网。
“客人小心脚下,水边湿滑得很。”见他很是好奇的模样,那捞鱼的店人道,“我们店里买了活鱼,便都网在水里豢养着,这样每吃每杀,才觉新鲜!”
余锦年点头应和:“确是如此呢!”只是他们在南方时吃过各色各样的鱼,来了此地便也不觉得鱼肉如何吸引人了,这会儿他琢磨着要做些什么,抬起头,便看到水边生长着两棵榆树,此时那枝杈间正缀着满满当当一簇簇的嫩绿翅果。
榆钱闹头,鲜嫩诱人,余锦年借了那店人手中的长杆,又借了笸箩,便站在树下勾了枝头,满把满攥地去摘那榆钱。
勾鱼的店人过来帮他,笑说:“客人竟也是好吃这东西!”
“这才是好东西呢,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强。”这时候榆钱正好,汁水饱满,片片挺翘,瞧着几乎要将那叶片撑圆了,余锦年说着直接把手中几片在水边洗了洗,就放在嘴里嚼了起来,果真是脆嫩甘甜,满口汁浆,别有清香。
显然这一兜榆钱就勾起了那店人的回忆,两人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,竟也忘记了自己要去送鱼的活计,与余锦年坐在榆树下畅谈起来。
说起先前见的那千机真人,这店人义愤填膺道:“早说那是个江湖骗子,偏生就有那么一堆傻蛋上赶着要被他欺!这回终于被人抓了现行,可真是大快人心!”
原来那道士是近半年不知从哪个山头来的,领着那小道童四处坑骗,先时还只是给人做做法事、祛祛邪祟,敛了不少钱财,便备了一身金鹤洞衣的行头,常常披上扮作得道高人。后来也不知打哪学了鸡零狗碎的一点医术,就敢打起仙师下世、妙手回春的幌子,用些符水黄纸治人疾病。
有一些人本就是不妨事的小病,不治而愈后便对他感激涕零,这么一来二去、误打误撞的,竟也叫他传出了个“真人在世”的厉害名头,还有不少千里迢迢慕名而来的病患来求他诊治。
但这等折损福寿的事做多了,总要露出马脚来,今儿个这闹剧,可真就叫现世报了。
余锦年道:“这治病比不得别的,哪有什么仙师下凡,更不可病急乱投医。”
那店人也点头:“谁说不是呢,可一旦这病摊在了自家头上,就都成了愚人罢了!”
两人感慨着,各自抱着自己的东西回到后厨,那店人也算是与他有着几句话的交情,又见余锦年细皮嫩肉的,便挽起袖子热忱道:“客人想吃什么,放着我们来做罢!”
余锦年笑着道:“不必了,这样的小菜我自己来便好,他也爱吃我做的,若是换个旁人来做,指不定要闹脾气不肯吃这粗陋野菜了。”
他说的嘴顺,却不知人家听者有心,将这里头的“他”使劲揣摩了好几遍,他们这一行人几乎都是男儿,唯有清欢是个年纪正好的姑娘,可那姑娘看着又不像是个小姐,不过是个丫头罢了,怎能受得起这等小公子亲自下厨的待遇?
久思不得,那人也不想了,痛痛快快将小炉灶让了出来,且站在一旁杀鱼去鳞。
余锦年将摘下来的榆钱搁在木盆里淘洗干净,又烧了热水来,将榆钱过水焯了,并用些盐煞煞里头的虫,不多大会儿,便有几只细小的叶虫儿从里头挣扎着钻出来,漂浮在水面上,而同时榆钱片的颜色也愈加地翠绿了。
他把焯过水的榆钱捞出沥干,放在一个调馅儿的大海碗当中,便向那店人借面粉和黄豆面。
这做法,正是家乡常吃的榆钱蒸,这店人不禁想起了自己早已过世多年的爹娘,一时有些感触,将黄豆面拿过来时,已是抽抽噎噎满面泪水,吓得余锦年一跳,还以为他是怎么着了,细问之下得知是思乡之故,便很大方地答应分他一碗榆钱蒸。
沥干的榆钱与面粉、黄豆面均匀地混抓在一起,用一块碗大的粗棉布轻轻罩在上头,就上锅去蒸。
店人奉承道:“没想到小公子这般贵气,竟也会做这样的乡野小菜。这些榆钱若有灵识,得知自己这般低劣,也能被您这样的大人物所享用,也真是它们的福气了。”
余锦年笑说:“菜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,不过是做菜的人擅自看轻它们罢了。只要是有心之人,哪怕是草根素叶,也一样能做出饕餮大餐来。仅这榆钱来说,还能切碎了,用前尖一块绞了馅,来捏饺子包子吃,或者滚汤,俱是一样的清香。再精细些的,只取这榆钱的汁水来做水晶糕……”
说着话,笼上的榆钱也差不多蒸好了,他揭了盖子,把蒸碗取下来,另用蒜末蒜汁、熟酱、盐和少许的糖调成个酱汁儿,往蒸好的榆钱上一浇!
榆叶特有的清香和咸美蒜香交织一处,真是馋得人舌头都打转。
余锦年用两个小碗分装,也盛出一碗来给那店人尝,便又继续挑着食材做几个精致小菜。旅途劳顿,此时人与胃肠皆已疲累,过荤怕是会影响夜间安眠,正好厨房里正炖着鱼汤,他就预先定下了要留一份清汤。
他为人和善,给的赏钱又到位,这厨房里的菜就紧他取用,厨房里的掌厨却未必瞧得上他,只斜着眼睛看他在自己的地盘上来回走动,瞧他拿了韭菜又放下,拿起莴苣又摇头,心里十分不爽。
恰好前头有人来传话点菜,掌厨的听罢怒摔锅杓道:“做个屁!这才刚开了春,我上哪儿去给他抓鳝来做?这些子阔家少爷们,便老实在家里吃珠吞玉也就罢了,何苦出来祸霍我们这些人!”
他那一勺子,正摔在余锦年手边,这一番气话如何指桑骂槐,脑子灵光的瞬间就能明白,传话的那跑趟小厮替嘴快的掌厨捏了一把汗,偷偷瞧了眼一旁的余锦年,小声对那掌厨道:“莫要发疯了!外头那个咱们惹不起,是小河坊里头来的人。”
这掌厨其实不过是个窝里横,这么一听,也知在小河坊里头玩乐的那是非富即贵,顿时也有些怂了,只是:“……那我也没有办法,真的做不出!这时节,真的没黄鳝哪!”
“这……”跑趟小厮也很是愁苦。
余锦年刚从菜柜子底下翻出一把笋干,瞧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,便插了一嘴道:“黄鳝虽没有,我却会做一道素鳝,滋味上与那真鳝有过之而无不及,不知外头那位愿不愿意将就一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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