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 榆钱蒸-《医食无忧[穿越]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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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锦年背对着店门,专心致志地观察那匹任劳恩怨的马儿,此时周围骚乱起来,他正要回头去看,却被凌空飞来的一只破碗砸中了脊背,那碗豁了一个口,棱角正正巧儿地磕在他皮肉上,他一个猝不及防,差点与面前那奇长比的马脸撞在一块。
“谁砸我?”余锦年被喷了一脸马骚气,登时气道。
话音刚落,两个人影踉跄着被人从里头扔了出来,其中一个瞧着是个道童,身量甚小,另一个则是位蓄长须的道士,着大青得罗,腰间别着只药葫芦,手里还攥着个阴阳环,迎面便一股子冲天刺鼻的浑酒味。
一闻到这酒味,余锦年就想起之前在那肉菇上头受的罪来,下意识向季鸿肩后躲了去,店前一下子散退开个空圈,叫那师徒二人摔了个脸朝地。
紧接着便有一壮汉气势汹汹地追出来,把一个灰扑扑的包袱往地上一丢,跨上去揪起那道士的衣襟左右开弓,猩红着眼睛打骂道:“你他娘的谋财害命的老东西,我儿不过生个暑热疹子,你却骗我娘子说是什么邪神附体,好端端的娃,愣叫你给治死了!今儿个被我逮着,还不赔了你这狗命来!”
他身后跟出来个小娘子,贴着门框哭哭啼啼,想来便是这壮汉的家眷、那无辜丧命的小儿的娘亲了。
众人一听,纷纷同情起这壮汉夫妇,也有人认出这道士先前也曾在自家里招摇撞骗,于是你一言我一嘴地骂开了,而婶娘媳妇们则去安慰那哭肿了眼的小娘子。
旁边小道士还算忠心,爬起来使劲往外头拽他师父。
挣打间那道士手里的包袱散开了,露出金缠银绕的一角,众人哪能放过他,三下五除二地把包袱抢了过去,扒开一看,竟是各色朱钗玉翠,琳琅满目,还有品汇楼的鹿肉包、香茗居的嫩春茶,怕是一般富庶人家都不一定舍得买。
抖掉那些黄纸红符,再仔细一翻,还有件镶金缀银的紫洞衣,下有银丝祥云盘绕,上有五彩金鹤翱翔,宽袖长襟,真真是璀璨夺目!
不过是个游走四方的道士,竟能有这么多钱财!更何况还净是些女子家才用得上的宝石朱钗,想来定是得之不义!百姓们都是勤勤恳恳靠双手致富的穷苦人民,见了这行头,哪能不红眼?
“这就是最近那大出风头的千机真人?”
“可不是吗,前几天我那败家媳妇还请了他来家里做法,一张口就是这个数!”说话的那人在袖子里悄悄比了个手势,骇得旁人圈圆了嘴,“看着像模像样的,没想到原来是个江湖骗子!”
有人痛心疾首道:“哎哟,我之前也请他来做了法,还吃了他那‘益寿延年’的符水汤!怨不得我这些日子总觉得肚子里不舒适……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将这一老一小骂了个狗血喷头。
“我的洞衣,我的洞衣哟!你们不要碰我的洞衣……”那‘千机真人’慌了脸,匆匆忙忙去抢他的宝贝法衣,只是他越是这么宝贝,人家越是不肯还给他,于是七八双手一块撕扯,没多大会儿,就听“呲拉——”一声,那华贵洞衣就被扯出了一个硕大的洞。
闹剧一旦开场,哪能轻易就散。
余锦年自脚边捡了几张符纸,还未细看,就被季鸿等人护着离开了。这店本是闵家二公子手下一个门客引荐来的,店老板是这门客的姻亲小舅子,本是想好好巴结巴结他们,谁承想还没进了门,就闹出了这么一出好戏,那人脸上也不大好看,灰一阵白一阵的。
“这有什么,再另寻他处便是!”闵懋大大咧咧道。
那门客擦着冷汗,忙跟着应和:“是是是,三公子说的是。几位公子若是不嫌弃,可在我们东崇府里游玩几天,我们这儿虽不比南方山青水绿,却也自有一番风景……”
东崇府正是在南北相接的地方,陆路便捷,河运也四通八达,一条夏安大运河贴城而过,给东崇府城带来了无数金山银池和红灯绿酒,可谓是南北贯通之间的一座逍遥城。运河分出一支细水,穿入府城腹地,而这支水的尽头,便是东崇府的销金窟——小河坊。
小河坊里最不缺的,就是撒金掷银的有钱人,而钱权皆有者,更有如过江之鲫。
他们一行走在其中,竟也不觉得异怪了。
那门客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思,想带他们去住那最是奢华的酒楼,然而季鸿生性喜静,见了那里头的嘈乱就觉头疼,最后只在小河坊外沿寻了个僻静的客栈住下。但虽说僻静,却并不荒凉,推开窗还能远远瞧见小河坊内的画船。
偶尔的,听见几句随风而来的吟唱。
听到这琴音,余锦年少不得想起了在河洛城分道扬镳的吕言嘉一家,小声嘀咕道:“也不知含笑她们如何了。”他叹息一声,稍稍阖上了窗页,便起身下楼,习惯性地往后厨里跑。
而那窗外,河坊之间的水面上,一页小船飘飘摇摇地滑了过去,在寂静的河面上泛起一波涟漪,行到那中央雕梁画栋的画舫前,只见一道黑影攀住了从画船上垂下的绳索,身手利索地跳了上去。
船上歌舞不歇,几个敞肩露脐的舞女跳着一曲异域舞蹈,涂了蔻丹的纤细指甲提捏着裙摆,腰肢如水蛇一般扭动。
那深衣人却并未进去,径直绕过去,来到背面的另一扇门前,他轻轻扣了扣门,随即闪身而入。
门后别有一间僻静雅室,那隔墙也不知用了什么稀奇材料,竟将那一墙之隔的歌舞声断绝大半,靡靡之音透到这间来,只余下清清淡淡的一弦半乐,莫名也有些高雅的味道了。
房里坐着个男人,手里抚着一杯暖酒,颇有些疲累的感觉。
来者低头道:“爷,那千机真人……名不副实,乃是个江湖骗子。属下去时,他正被人扭打着送往官府……”
哐当——
酒盅倾倒在案几上,那侍从匆慌上来擦拭,唯恐刚烧热的酒水烫了主子的手,才从怀里抽了条白绢,就看到对方手掌微微握成了拳,他担忧道:“主子,您的手臂又……要不还是……”
话没说完,只听一声冷喝:“滚,何时用得着你多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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